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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狼图腾的讲座与对话(5)



  还有,中国惟一的女皇帝武则天也产生在唐朝。武则天出生在游牧精神浓厚、有深厚“胡服骑射”传统的山西。而山西是鲜卑族的根据地之一,鲜卑北魏最初的都城就定在山西平城。武则天的父亲曾随李渊起兵反隋,后封为应国公。所以武则天也应该算作将门狼女。后来又在李唐皇族游牧精神的熏陶下,武则天成为中国狼性最强的杰出女政治家。在性格上:她勇敢凶悍,智慧超人,大刀阔斧,铁腕血腥,毫不手软;在政策上:打击士族,强化科举,破格选才,劝课农桑,发展人口。把唐太宗开创的贞观之治的盛世维持了半个世纪。
  陈阵停了停,突然问杨克:你注意过武则天的形象没有?
  杨克有些茫然,摇摇头说:没注意,你又发现了什么?
  陈阵说:我看过武则天的画像,她很富态,有母仪之相。洛阳龙门石窟那座最著名最高大的卢舍那石像,是武则天下令凿刻的。那雕像有异常大气矜持的端庄美,脸庞颈肩丰满圆润。据说这是当时的艺术家和石工按照武则天本人的形象雕刻出来的。中国人都知道,在审美标准上,唐朝是“以胖为美”,李唐帝王大多选丰满女人为后为妃。唐太宗选武则天为妃,唐太宗的儿子唐高宗李治后来又对武则天穷追不舍,直到把她立为皇后,而后来的唐玄宗李隆基又以丰腴的杨玉环为贵妃。几代唐朝皇帝如此热衷丰满女人,确实大大有悖于中国汉族帝王的传统审美标准。华夏汉族帝王大多喜欢苗条女人,比如:“楚王好细腰,后宫多饿死”。汉朝汉成帝的宠妃赵飞燕就是“楚腰纤细掌中轻”式的女人,后来被成帝立为皇后。
  那么汉唐这两个历史上齐名的大朝代,为什么会出现“环肥燕瘦”截然相反的审美标准的呢?原因就在于唐朝皇族与历代华夏朝代的民族血统不同。唐朝“以胖为美”,深刻地反映了李唐王朝鲜卑族的血统和印记。我过去也一直弄不懂为什么上个大朝代汉朝还以瘦为美,怎么到下一个大朝代唐朝突然就以胖为美了?后来弄清了李唐王朝的鲜卑血统以后才明白,再联想到咱们在草原上的生活就一下子通了。当初咱们刚到草原的时候,就发现蒙古人以胖为美,比如咱们队那个绰号叫“一盏明灯”的那仁其其格,真够丰满的,一定比杨贵妃还要胖,那时候几乎有一大半的马倌都围着她献殷勤。在额仑被牧民公认为美人的蒙古女人绝大多数是丰满女人。而鲜卑族和蒙古族是两个有着亲缘关系的蒙古草原游牧民族。鲜卑族一定是把狼图腾和“以胖为美”的审美标准,一同传给蒙古族了。实际上,游牧民族从古到今都以养肥牲畜为职业,以“羊大”为美,当然在民族审美上就以胖为美了。
  杨克连连点头,又笑着说:没错!……不过有点扯远了吧。
  陈阵说:一点也没扯远。唐朝“以胖为美”,恰恰又从民族意识的一个审美层面上证明唐朝之所以那么强悍伟大的性格根源。汉人一直回避唐朝的游牧精神和草原血统,实际上汉人很不情愿把中国最伟大朝代的大半功绩记在草原民族的功劳簿上……
  我再接着讲……李世民过人之处,还在于他极其重视文治,采纳魏徵的“偃武修文”的政策。兴科举,重谏臣,着力教化,改善政治,轻徭薄赋,鼓励经济。开创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贞观之治,唐朝的疆土达到到前所未有的广度。
  我特别要说的是,李世民是第一个提出“华夷平等”政策的中国皇帝。他说:“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而唐太宗“华夷平等”政策的提出,是有李唐皇族性格上的华夷混血、狼羊平衡的血统背景的。过去以及后来华夏儒家正统思想都是极力“尊华贬夷”,根本无视游牧精神和草原民族性格的巨大价值,以及对华夏民族和文明的救命性的贡献,而且还把这种狼性性格作为儒家教化所重点打击的对象。只有具有游牧血统的李世民,深刻看出了汉族和草原民族双方的优缺点,而且身体力行地实行“华夷平等”政策。唐朝之所以能达到中国古代文明的辉煌顶点,根本原因就在于它使草原民族勇猛进取的性格和农耕民族的儒家精华相结合。只可惜,中国农耕土壤太广阔太深厚,李世民“华夷平等”卓越的思想,很快就被华夏强大而狭隘的农耕意识和儒家正统思想所扼杀。后来,支撑华夏民族活命的新鲜血液,仍然是草原民族用武力强行灌输进来的。但是,由于汉族农耕病体已趋严重,以后无论怎样输血,都输不出汉唐盛期的豪迈强悍的民族风骨来了。“东方睡狮”正是从中唐以后开始进入漫长的冬眠状态的,而华夏广袤农田就是它舒服沉睡的“软榻”,儒学则是使它久睡不醒的“催眠曲”和“安眠药”。
  从安史之乱开始,一直到五代十国的200年里,重又软化羊性化下去的华夏民族,又陷于大混乱之中。从此,华夏的农耕民族走向漫长的下坡通道。虽然,也出现过几次小高峰,但总的下降趋势已不可逆转。华夏文明和华夏国土的延续和保持越来越依赖于草原民族。
  虽然整个农耕民族在软化,但是炎黄先祖的狼性血液的遗传,和游牧民族的不断输血和混血,在华夏广大的农民中仍然保留了一些强悍的种子。中国历史上的农民起义,就是农民中狼性好汉率领的反抗。但是农民起义只是改朝换代的工具,一旦起义成功,也不能为新王朝增添多少新东西和新血液。唐末的黄巢农民大起义,作为汉民族一次民族复兴的重大行动,并没有成功。究其原因,农民起义是农耕土壤中生长出来的“农副产品”,农耕王朝所具有的性格软弱性的局限它也不可能避免,能避免的只是极少数。虽然黄巢起义大军攻打王朝军队势如破竹,还残忍愚昧地焚毁了古代中国最为气势恢宏的长安城。但是,它还是被唐政府借来的、名不见经传的西突厥沙陀族骑兵消灭了。这是因为被输血者总比不过输血者身心强健。汉唐以后,华夏农耕民族无论是政府军还是农民起义军与游牧民族的骑兵交战总是败多胜少。
  到五代十国,北中国又陷于狼性远远大于羊性的大动荡时代。北方五代梁唐晋汉周之中,后唐、后晋、后汉都是西突厥沙陀族政权。同时并存的强大辽国,则是鲜卑后裔契丹族建立的游牧民族国家。
  公元960年,赵匡胤不费吹灰之力,忘恩负义地篡夺后周周世宗打下的中原江山之后建立了北宋。北宋初期借助五代时期游牧民族的输血,还有些生气。但是,宋太祖已没有汉武帝和唐太宗的“文明狼”的锐气了。宋太宗两次北伐都被契丹辽国打得惨败。可是他收拾南方的汉族国家,却易如反掌。

  中唐以后,中国的经济重心已由北方移到南方。而唐末五代时期,北方的经济遭到大破坏,南北差距更加悬殊。南方汉族国家的强大经济实力,并不能弥补民族性格上的软弱。那里的帝王早就在“春花秋月”,“雕栏玉砌”和江南水乡中软掉了骨头。因此,受过狼性格输血的北中国再次轻松灭掉或收降南部汉族国家。李后主、吴越王等国君主纷纷败亡投降。春秋汉唐时期南中国的那种“力拔山兮,气盖世”,“三千越甲可吞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民族气概和性格荡然无存。长期的农耕环境和儒教终于彻底教化和软化了没有草原的南中国。
  陈阵继续讲:宋朝是汉族国民性格质变的转折时期,除了历史种种不利因素的积累以外,宋朝对汉族性格的转换还有着两个关键而特殊的作用:
  首先,北宋无力收回汉唐原有的广大草原国土。大宋大宋,实际上它的疆土连汉唐时期的一半还不到。它的北面是包括华北北部和蒙古草原的幅员万里的契丹辽国。它的西面是骠悍的党项西夏和羌族土蕃。它的西南面是白族的大理国。这种局面导致了严重后果。本来,从炎黄到汉唐,华夏一直拥有北部和西北的大片草原牧区,它具有制造强悍性格的造血功能,历史上广阔草原为华夏民族培育了无数强兵猛将和杰出帝王。古言道:“关西出将,关东出相”,“烈士武臣,多出凉州,土风壮猛,便习兵事。”《宋史·李纲传》也说:“自古中兴之主,起于西北,则足以据中原,而有东南。”汉唐时期,中国雄才大略的帝王之所以大力经营西域,紧紧抓住西北草原不放,就是深深懂得这片草原维系着中华文明的根,而游牧精神和性格则是支撑中华的脊梁。汉唐时期那种半农半牧的国土和经济基础,是华夏民族维持半狼半羊性格的命脉。而软弱无能的宋朝无力收复华夏西北的命脉草原牧区,就对汉民族的性格最终转换起到了致命的影响。
  其次,宋朝“理学”的盛行。由于宋朝的华夏只剩下纯农耕的国土,中国儒教的这棵大树被纯农耕土壤滋养得越发农耕化,并发展得越来越极端,宋朝“理学”的出现,把早期儒家中含有的游牧遗风、雄健向上的精神大大消弱,却加强了压抑阉割民族性格的“新精神”。最致命的是提出“存天理,灭人欲”,三纲五常是天理,必须用“天理”来灭除人欲。对狼性和狼欲就更得斩尽杀绝,火烧沉塘。只有堵了狼的路,才能迈得开羊的步。理学把汉民族压制调理得像家畜牛羊那样驯服听话,任劳任怨,使得汉族宋朝的生产力大发展,还制造出当时世界上最先进最具威力的火药武器:火铳、火箭、火蒺藜、霹雳炮、突火枪等等。但是仍然弥补不了华夏民族迅速软化和羊化的性格缺陷。
  历史证明一个民族要想复兴和富强,必须发展生产力,但是绝不能“惟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是振兴民族的基础,但还不是基础的基础。必须把培育强悍进取的民族性格和发展生产力同时并举,这才具备民族腾飞的两个翅膀。
  到宋朝,在性格上,纯农耕的华夏汉族终于由汉唐时期强悍的“文明狼”转变为软弱的“文明羊”。
  然而,北宋还是得到了一个长达160多年的稳定和繁荣。但是这不是因为它自身强大,而是由于强敌契丹辽国发生了民族性格上的重大转换。辽国在宋朝建立之前的十几年,占领了华北幽云十六州的汉族农业区。此后,它的农业开始大发展,并向东北黑土地延伸。经过几十年的垦殖,以至于农业在辽国经济中的比例越来越重,大量牧民渐渐变成农民。这样一个原来纯粹的游牧民族国家渐渐便成了以一个农业为主的半农半牧国。于是,农耕软化民族性格的铁律,也对契丹辽国发生强烈作用,契丹族的狼性性格也开始软化。在萧太后时期,辽宋两国签订“澶渊之盟”的不平等和约。宋朝每年向大辽国巨额进贡,宋真宗称萧太后为叔母。但长期的战争基本停止,两国“和平友好”,两国放心睡大觉,两国在安逸的农耕环境中双双繁荣和软化下去。
  但是,羊欲静,而狼不休,这条规律仍然支配着世界。正当辽国农业越来越兴旺的时候,生活在松花江黑龙江流域的游牧民族女真族迅速崛起。为了摆脱辽国对女真的残酷压迫,女真领袖完颜阿骨打率领强悍的女真骑兵像狼群一样猛攻辽国,很快占领辽国大片国土,并建立金国。后来用了20年,到金太宗时,金国就灭掉了大辽国。连半羊半狼的大辽国都挡不住金国凶猛的狼性骑兵,那么此时早已成为富裕软弱的“文明羊”的北宋就更无招架之力了。
  “文明羊”的头羊宋徽宗,已经“文明”到成为中国杰出的画家的地步,尤擅长花鸟工笔,比绣女绣的还要柔软。金太宗具有狼王的洞察力,他马上就看透了宋朝的羊性。金军一灭掉大辽,不待休整,迅速挥师南下,吓得宋徽宗立即退位,让位给儿子赵桓,也就是宋钦宗。这是中国两位最腐败无能的皇帝。第二年金兵再攻宋朝,软弱的宋军如羊见狼,兵败如羊跑。开封几乎是开城迎敌,使金兵轻易占领开封,俘虏徽、钦二帝,国库珍宝被掠空,后宫几千佳丽被掳往北国荒原,充当奴俾妓妾。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多的人口、最发达的生产力、最先进的火药武器、最智慧的《孙子兵法》的北宋,几乎不战而败,两年而亡。当时的北宋几乎什么都不缺,惟一缺少的就是“脊梁”——刚强的民族性格。
  北宋的“靖康耻”是华夏汉族最最耻辱的一页,甚至比满清末期的丧权辱国还要可耻。至少满清还敢跟列强打几仗,周旋几十年,而且也没有退位给列强。一个民族如果不把强化民族性格作为最基本的国策方略,无论经济文化有多发达,人口和军队有多庞大,其结局必定重蹈“北宋”的覆辙。
  幸亏,中国当时远离基督教文明和伊斯兰文明,如果金兵是当时高级文明的军队,那华夏民族很可能就被改字、改文、改种、改信仰了。西域民族原来是信仰佛教的民族,后来不是被强悍的伊斯兰改得脱胎换骨了吗?而这也与宋朝无力收复西域脱不了干系。
  随着华夏民族农耕性的增长,华夏民族性格日趋孱弱,大片国土丢失,华夏的首都也从接近游牧区的地方向纯农耕区败退,从西北退向东南,越退越软,越软越退。从秦汉隋唐时期的长安,退到东汉西晋的洛阳,又退到北宋的开封,最后一直退到南宋的南京和杭州。杭州是当时中国民风温柔的靡靡歌舞之乡,它竟然成为汉族大宋朝的最后国都。如果一个民族只有发达的脑和手,而没有坚硬的脊梁,那也只能成为民族中的无脊椎软体动物。软弱无能的南宋最后只得向凶狠顽强的蒙古王朝献出传国玉玺,举国投降。此种北强南弱的局面一直到近代西方文明狼的经济、科技和思想输入南中国以后,才得以根本改变。

  陈阵长叹一声,接着说下去:但是我仰望腾格里,仔细想想觉得腾格里还是对的,性格这么软弱的民族实在不配占据这么辽阔肥沃的土地,真是给天父腾格里丢了脸,天理难容,真真到了要开除这个民族的“球籍”地步了。腾格里的“天理”没有错,软弱的农夫不应痛骂人家的残暴,实际上农夫们也是按此天理来对待庄稼的,绝不肯让弱苗懒秧占着好地,而毫不留情地铲除它们,给强苗优秧让位。不过腾格里还是没有开除这个民族的球籍,毕竟华夏民族的脑和手闻名于世,最早驯化了野生粟和稻,创造了丝、茶、瓷、漆业,贡献了四大发明等先进技术,以及浩如烟海的文史哲经。尤其是四大发明:指南针帮助西方民族成为真正的航海民族,帮助他们成为能在大洋中辨别方向的海狼,帮助他们发现新大陆,攫取了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造纸、印刷术和火药又帮助西方民族摧毁了中世纪愚昧和坚固的封建城堡。华夏民族对世界文明做出了巨大贡献,所以苍天有眼,腾格里还是派出它的大儿子——草原游牧民族,来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争气的农耕弟弟,继续给它输血,硬化它的脊梁,让它重新站立振作起来。
  农耕必定软化民族性格的这一规律继续发生巨大作用。灭掉了契丹辽国以后,强悍的大金国又重蹈大辽国的覆辙。金国时期农业大发展,到金国盛期,耕地面积甚至超过了北宋。农业人口也急剧膨胀,从金初的300万户,发展到金中后期的760多万户,4500多万人口,超过了北宋真宗景德时期的全国人口,结果,女真民族也日益衰弱下去。
  太阳已微微发黄,额仑草原好像金色的大漠,从前狼群出没的山谷,已经显出半月形的阴影。陈阵站起身,又本能地看了看狼洞山坡,在他当羊倌的时候,太阳一黄,就要提防狼群出动了。狼给他的烙印比被蛇咬的感觉还深,20多年过去了,此刻他的脊背还能感到狼群逼人的寒气。他伸了伸手脚,对杨克说:是不是该回去了,嘎斯迈他们该着急了。
  杨克听得正上瘾,忙摆手说:没事,嘎斯迈知道咱俩的毛病,一聊起来就没有黑白天了。我出来的时候已经跟她说了,今晚可能不回来住,没准到别的队看看。你还真跟说评书的学了一手,说到最节骨眼的地方,就来个“且听下回分解”。我知道,下面就该蒙古骑兵出场了。你上车吧,我把车座放倒,你半躺着讲,我半躺着听。继续讲!
  陈阵上了车,半躺下来,说:没想到,在小狼的出生地旁边开讲座,真容易进入角色,我一定是得了狼洞的地气了。
  陈阵立刻开讲:……到蒙古民族崛起的时候,不要说中国的农耕民族已经软弱得不堪一击,就是世界所有的农耕民族也都已经软得没有还手之力了。蒙古区区十几万骑兵之所以能够横扫欧亚,最主要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原因在于蒙古民族是世界上最虔诚信奉狼图腾的游牧民族,把狼作为蒙古民族的图腾、兽祖、战神、宗师、楷模,以及草原和草原民族的保护神。
  蒙古人不仅认为自己民族的先祖来自于“苍色的狼”,而且,蒙古王族一些核心部落的领袖,甚至一些核心部落本身,还直接以狼为名。古波斯大历史学家拉施特在他的历史巨著《史集》的第一卷中指出:产生过成吉思汗的六世祖海都汗、五世祖伯升豁儿汗和四世祖屯必乃汗的家族,发展到成吉思汗的四世祖的一代,出现了一个蒙古王族的直系核心部落——“赤那思部落”。该部落的两个领袖,就是成吉思汗四世祖屯必乃汗的两个儿子,一个名叫“坚都—赤那”,另一个名叫“兀鲁克臣—赤那”。“赤那”的蒙语意思是“狼”。拉施特说:“‘坚都—赤那’这个名字是公狼的意思,‘兀鲁克臣—赤那’是母狼的意思。”因此,这两位领袖的名字分别是“公狼”和“母狼”。不仅如此,他们还把自己部落称之为“赤那思”,“赤那”蒙语的意思是“狼”,而“赤那思”意为“狼群”。“赤那思部落”也就是“狼群部落”。蒙古史权威韩儒林先生解释道:“赤那思……为复数,意为狼之集团也。”
  而且,成吉思汗的叔父的父亲也以狼为名。拉施特指出:“察剌合—领昆在其兄伯升豁儿死后,娶嫂为妻……他又从他原配的妻子生下过几个儿子;其中一个继承了父位并且很著名,名叫速儿黑都忽—赤那。他与屯必乃汗住在一起。他的儿子和嗣位者为俺巴孩合罕。”俺巴孩就是成吉思汗的叔父,也就是说成吉思汗叔父的父亲就是“速儿黑都忽—赤那”,“速儿黑都忽”的蒙语的意思不详,但是“赤那”的意思是“狼”。因此成吉思汗叔父的父亲的名字也是“狼”。
  蒙古人以“赤那”,也就是以“狼”为名的人还很多。再可举一例:《史集》中记载,成吉思汗的三世祖(曾祖父)合不勒汗,他的第四子叫合丹,而合丹的亲家名叫“阿里黑—赤那”,“阿里黑”蒙语的意思不详,但是“赤那”依然是“狼”。
  可见,狼在蒙古人的心目中占据了何等崇高的地位。而汉人是没有一个人会用“狼”字给孩子起名的。上述事实也可以证明,震撼世界的成吉思汗不仅是在狼的草原上长大的,而且也是在人的“狼群”中长大的。
  因此,蒙古民族是以狼为祖、以狼为神、以狼为师、以狼为荣、以狼自比、以身饲狼、以狼升天的民族,是古代世界性格最勇猛强悍、刚毅智慧的民族。而蒙古骑兵则是世界上最凶猛、最智慧、最善战的蒙古草原狼训练出来的军队。
  蒙古骑兵之所以能够横扫世界的第二个原因,就在于几千年的古代农耕文明已经成熟过度,已经软化了世界上所有农耕民族,从硬桃子“成熟”到了一捏就烂的软桃子。因而,以草原狼图腾精神武装起来的蒙古骑兵也就创造了世界奇迹,创造了世界历史上版图最大的蒙古帝国,达到了草原游牧力量所能达到的顶峰。
  需要注意的是,世界历史上另一个版图仅次于蒙古大帝国的古罗马帝国,也是一个崇拜狼精神的帝国,罗马城徽中的母狼形象至今仍然深深地印烙在西欧人的“游牧精神”里。世界历史上这两个最大版图、最强悍的帝国都是崇拜狼精神的帝国,难道还不能说明狼精神的伟大影响和作用吗?
  软弱的金国南宋的灭亡,和蒙古骑兵的胜利,跟生产力高低没有太大关系,而跟农耕的民族存在以及由它所决定的民族性格有直接关系。一个民族要想防止被淘汰的命运,就必须部分保留或创造能培育强悍民族性格的生产方式和民族存在。总之,一个民族只有锤炼出自己的刚毅顽强的性格,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蒙古民族建立的中国元朝,对世界东西方文化交流做出重大贡献。对中国和华夏民族也是功不可没:
  首先,蒙古民族给了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最大疆土,其面积超过汉唐,这就向世界再一次展示了中国人生存空间的范围。元朝为古老中国领土的延续,承接了关键性的一棒,否则,汉唐以后二三百年不受中国政府管辖的地域就可能永远独立出去,变成其他强大文明的领土,使中国失去屏障,把农耕腹地直接暴露在外。后来在明代,强大的西突厥斯坦帖木耳帝国曾扬言要强迫中国人改信伊斯兰教,帖木耳大汗还差一点就率百万骑兵进攻中国。后来因为帖木耳突然死亡才避免了这场灾祸。假如帖木耳未死,假如西北不在中国手里而被伊斯兰民族占据,又假如他从甘肃宁夏地区率百万大军进攻中国,那么中国国土和文明还能保得住吗?因此,元朝重新恢复和扩大中国汉唐时的疆土,功莫大焉,大大地扩展了西北屏障,将其他高级强悍文明国家的边界推向远方;而且也为后来的明清两朝继续收复、守卫和扩大中国汉唐疆土打下基础。这对现代中国人的生存和发展至关重要。
  其次,是再一次强大的民族性格上的输血。这可以从四方面来看:其一,蒙古民族入主华夏,带来蒙古草原刚勇的游牧精神和民风:摔跤搏击,骑马射箭,赛马围猎,宰牛杀羊,狂歌豪饮,大脚妇女,抛头露面等等,将北宋南宋华夏民族的文弱萎靡,裹足不前的汉风为之一扫;其二,虽然忽必烈等部分蒙古上层已经深受儒家精神熏陶,但是广大蒙古官员军民草原性格不变,这就大大冲击了儒家的势力和影响,使华夏民族从严密的宋朝理学精神控制下得到部分解放;其三,统治民族总是将自己民族的性格、风俗、习惯强加到被统治民族身上。而统治民族的性格、作风和习惯又是被统治民族的模仿对象。这种上下两方面灌输和模仿,就是民族性格的“输血”和“受血”。此外,民族之间的通婚混血日益增多,进一步增强了华夏民族的血性和性格;其四,由于元朝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由草原游牧民族建立的统治全中国的大朝代,人数稀少的游牧民族第一次打败了世界上人口最庞大的汉民族,并统治整个华夏,这对一向骄傲自大,藐视四夷的汉族刺激极大。因而,汉民族也深深为自己民族的软弱性格和失败而感到羞愧,从而激发了华夏优秀儿女学习蒙古民族的强悍性格的自觉行动。朱元璋就是一个非常敬佩蒙古人的汉族帝王。
  所以我认为,元朝蒙古民族对汉族的这次输血是非常及时有效的。近一个世纪的民族影响和输血,再一次使华夏民族振作起来。至元朝末年,华夏大地上涌现出一大批狼一样勇猛的起义领袖,就是这次输血的直接结果。
  蒙古民族后来的败退,原因与鲜卑北魏、契丹辽国和女真金国一样。再强悍的游牧民族一陷落到世界上最广阔的华夏农田和农耕之中,以及套上儒家精神枷锁,经过几代以后狼性就必然退化。由于世界上华夏的农田最广大最深厚,它的软化力量也就最强。蒙古民族在世界上建立的四个汗国,以在中国建立的元朝败得最快。中国汉人只用了八九十年就最先把蒙古人赶回草原。公元1368年,朱元璋推翻元朝,建立明王朝。
  明太祖朱元璋和他的儿子明成祖朱棣,就是在经过输血的华夏大地上诞生的中国杰出帝王,在他们的身上具有汉人中少见的狼性性格,具有像狼一样的凶猛、智慧、顽强、残忍、气魄和雄心。朱元璋能像唐太宗那样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占领南京之后又不像后来的农民起义军领袖洪秀全那样贪图享受,不思进取北伐,而是倾明军主力主将大举北伐,攻下大都。尔后,取四川、定云南,基本完成全国统一。他杀违纪的大将、贪官以及功臣也毫不手软,手段残忍。燕王朱棣身处与蒙古狼性骑兵交战的第一线,锤炼出狼一样的性格。他篡权夺位果敢血腥,还开创了“灭十族”的残暴先例。朱家父子的专制残暴必须加以批判,不能留情,但是对朱元璋和朱棣的强悍征战的狼性性格还应该给予肯定,毕竟他俩不像以后的明朝皇帝,只敢对百姓凶猛残暴,而不敢对强敌凶猛征战。然而,靠输血为生并不能持久,明朝后几代皇帝都不是草原狼,而是典型的中国黄鼠狼,内战内行,外战外行,鼠性十足,耗子扛枪窝里横!
  为了恢复中华大业,打击退回草原的蒙古骑兵,朱棣敢于把帝都从温柔富贵之乡的南京迁移到军事第一线的北京,而且他一生竟五次率兵亲征,直到病死在征伐的归途中。一个在位皇帝能够抛弃享受、戎马一生,“马革裹尸”,这在汉族王朝的皇帝中绝无仅有。永乐大帝不愧为强悍进取的汉族大帝,《永乐大典》也是一部古代中国最优秀、最宽容海量、敢于收录不同政见的大典。
  两位雄才大略的大明皇帝与北宋南宋软弱腐败的帝王形成鲜明对比。而这种狼性性格在汉唐以后的华夏这块农耕土地上,是很难生长出来的。蒙古民族的强大输血,不仅造就了朱家帝王父子的狼性格,还造就了一大批狼性猛将,像徐达、常遇春等等都是汉唐以来罕见的大智大勇的汉族军事将领。明朝盛期,疆土扩大到东北黑龙江库页岛,西域和西藏。除蒙古草原以外,基本收复了汉唐时期的国土,一扫汉族在汉唐以后的颓势。这次汉民族的复兴真应该感谢蒙古民族的慷慨献血,感谢狼图腾精神在华夏土地上的又一次复活。
  然而,从性格上讲,受血者总是弱于输血者。初期强悍的明朝后来仍然没有战胜蒙古北元。狼性草原是蒙古骑兵力量的源泉,当蒙古骑兵一退到草原,很快就凶猛骠悍起来。明成祖五次亲征,除第一次获胜外,其他四次收效不大,明军根本就找不到像狼一样行踪诡秘的蒙古主力骑兵。相反,蒙古骑兵却屡屡重挫明军,击败徐达的主力大军,全歼丘福率领的十万大军,打得明朝修了200多年的长城。最惨的是,土木堡一战,蒙古瓦剌部区区两万骑兵全歼明英宗亲自率领的50万大军,并生俘大明皇帝英宗。要不是于谦率军民奋力死战保卫北京,元朝还可能复辟。此后,农耕民族的羊性旧病再次发作,宋明理学又使民族精神一蹶不振,大明王朝日益衰弱,关外几千里游牧国土再次丢失,直到被满清灭亡。还要提一句的是,一直被现代史家称颂的李自成农民起义大军,同样不堪一击,被凶悍的满族骑兵所消灭,重蹈唐末黄巢农民起义大军被游牧骑兵消灭的覆辙。汉民族经过元朝蒙古民族输血所得到的一点元气再次耗尽。汉民族终于无力独木支撑中华大厦,而不得不把中流砥柱的重任,让位给北方游牧民族——满族。

  陈阵又翻了翻打印稿,继续说:女真满族建立的大清朝是中国最后一个帝制王朝,这是中国历史上一个了不起的和大有作为的朝代。我对清朝也特感兴趣。你想想,只有几十万人口的满族居然建立了大清朝,统治了几亿汉族人口;居然打下了仅次于蒙古元朝大帝国的巨大疆土;而且还创造了中国历史上时间最长的“康乾之治”,时间长达120年,比汉民族最引以为荣的汉朝“文景之治”和唐朝的“贞观之治”的时间加起来还长一倍多。满清是中国历朝历代有作为、具有文韬武略才能的帝王最多、皇位交接得最好的朝代。如果康乾盛世遇上的不是帆船时代的西方列国,而是发展到铁甲巨舰时代的西方列强,我相信励精图治的康乾时代很可能会出现中国的明治天皇,取得维新成功。并以进取的游牧性格来引进西方的文明、制度和工业,彻底改造华夏民族的民族存在和民族性格,与西方文明狼竞争搏斗,改变千年停滞不前的民族命运。可惜满清被华夏农耕和儒家软化下去以后,西方列强才发展到铁甲巨舰的大工业时代。中国的运气不佳,这是后话了。
  那么,为什么小小的满族能够创造超过汉唐的康乾盛世奇迹?我认为,在中国古代,只有满族上层最能深刻认识中国盛衰强弱的规律,认识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优缺点,并能将二者的优点牢牢地结合起来;只有满族最能深刻认识民族性格对民族命运的决定作用,特别懂得保持满族民族性格中的狼性的极端重要性,并能够保持近两个世纪。他们明白只要保持狼一样不屈不挠、勤奋进取的性格和精神,学习和掌握华夏文化和文明也并不困难,而且还可以超出一头。
  为了保持游牧民族的狼性性格,满族统治集团吸取了鲜卑北魏、契丹辽国,特别是满族祖先建立的金国和蒙古族元朝的失败教训,没有全盘汉化,而创造性地增加了许多新内容,实行了保持自己民族性格的七项国策:其一,保持满族骑射搏击的传统,从小抓起,全民族参与,连皇子也不能例外;其二,定期组织大规模木兰围猎,皇帝亲征,八旗子弟跟随,以猎练兵,与狼近战,保持狼性。承德避暑山庄展馆里有介绍,康熙大帝一生曾亲手猎杀过几百条草原狼;其三,保留东北西北和蒙古草原的游牧生产方式。两区两治,农区农治,牧区牧治,严禁农民进入草原毁草垦荒,以保持草原的狼性血液的造血功能。维护草原,就是维护游牧民族强悍性格的根和源。从满清盛期的整个版图来看,清朝是个典型的半农半牧的国家,整个国家一大半以上的国土是游牧民族的游牧区,包括东北、东西伯利亚、内外蒙古、宁夏、甘肃、青海、西藏和新疆。这么辽阔广大的狼性草原,能为当时的中国提供多少强悍的血液和兵马;其四,满蒙通婚,满汉禁婚,以加强狼性血液的纯度,避免受农耕汉族羊性血液的同化。历史上,自古女真族和蒙古族就有血缘关系,女真叶赫、哈达等部与蒙古有姻缘关系。到清朝,为借蒙古强大的骑兵来共同统治亿万汉族,于是更加大规模多层次实行满蒙贵族皇族联姻政策。著名的孝庄皇太后就是蒙古族的杰出女性;其五,尚武好战,鼓励军功,以战养性,以战强兵。康乾盛世又是战火纷飞的时代,满清统治集团主战派占据优势,对削藩、收复台湾、平定蒙古、新疆和西南叛乱、抵抗沙俄入侵以及镇压捻军和太平天国,毫不妥协,直至胜利;其六,建立以满族为核心,蒙藏等游牧民族为骨干的游牧民族联盟,加强游牧精神,共同统治人口稠密的汉人;其七,废止汉族腐败无竞争的太子制,皇位继承人由皇帝择优定夺,使皇子们像群狼争做狼王一样互相拼搏,在激烈的竞争中淘汰软弱无能之辈,出狼王、出人杰。
  这些措施对长期保持满族的强悍性格和清朝长治久安,起了关键作用。但是,中国的农耕土地太广阔,农耕势力太深厚,加上满族全盘继承并发扬了儒家精神,再加上清代盛期经济繁荣,农耕人口激增,到清朝后期竟超过了汉唐时期的六七倍,农耕性格呈全面压倒性优势。所以,满清的上述国策最后仍然未能保住满清统治集团的强悍性格。清末,清王朝狼性退化,割地赔款,丧权辱国。但是比汉族的南宋还是强了许多,至少没有向列强拱手交出传国玉玺,举国投降。
  游牧女真满族,对中国贡献巨大。主要的贡献依然是两个:首先,再次给予中国一块仅次于元朝的疆土。经过元朝明朝两次国土的确认,再加上清朝长达200多年的有效行政管辖,虽然清末又丢失了近一半国土,但还是保住了自汉唐确立的中国疆土,还加上了富饶的东三省。几千年的民族生存竞争,在中国农耕和游牧两个兄弟民族的共同拼杀下,终于把2000多年前就属于中国的领土保留到现代。这是整个中华民族的一项千古伟业,比世界上其他古老农耕民族的成就大得多。那些民族,大部分连民族本身都没有保留下来,就更不用说是古老的国土了。就是后来的古罗马帝国、阿拉伯帝国、奥斯曼帝国的辽阔国土,都没有被完整地保留下来。
  当然,中国与小小英吉利从英伦三岛扩张成“日不落”大帝国、与小小的俄罗斯公国扩张成横跨欧亚的俄罗斯大帝国、与西欧民族从小半个欧洲扩张成囊括北美、南美、大洋洲三大洲的“大帝国”相比,还是相距甚远。俄罗斯从满清手里夺走大片领土,恰恰是中国的农耕和儒家软化了满清的恶果。然而,如果没有满清残存的狼性格,那么到满清末期的中国就连东三省、伊犁,甚至整个新疆和西藏都保不住。
  特别要强调的是,中国现有的国土由汉族的汉朝所开创,由鲜卑和汉族联姻的唐朝所发展,又由蒙古族的元朝所扩大,最后由满族的清朝所恢复、扩大和坚守下来。汉唐元清这四个大朝代之所以有此重大贡献,原因就在于,这四个朝代都是民族性格中狼性羊性结合较好、狼性略大于羊性的强悍时代。这四个伟大朝代,从统治民族的成份上来看,纯汉族占统治地位的只有汉朝,唐朝则是汉族和鲜卑族联合执政,而元清两朝就完全是游牧民族执政。
  从四个伟大朝代定都的位置,也可以看出游牧草原、游牧精神和性格的伟大潜在的作用和影响。一个王朝的首都是这个王朝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也是一个王朝的性格中心。汉唐元明四个朝代的首都都定在农耕与游牧交界和接近的地方,汉唐的首都是长安,靠近西北游牧区;元清的首都在北京,靠近北方草原。这说明强悍朝代的首都都是靠近强悍的土地的。北京与汉唐时期的长安都处于民风强悍的北方,所不同的是:北京不处于中华农耕文明的中原腹地,也远离中华农耕民族的母亲河——黄河,而靠近中华民族的祖母——大草原。北京是金、辽、蒙古和满清三个游牧民族长期定都的地方,主要是游牧民族建立起来的中华政治、文化和民族性格的中心。在横跨欧亚的蒙古大帝国的盛期,北京曾成为“世界之都”,这是中国五千年历史中惟一成为世界之都的城市。而且北京又比长安更接近大海,建都北京有利于中华民族继承游牧精神,并向海洋开放和发展,再获得海洋“游牧精神”。中国的首都最终能定在北京,依然要归功于中华游牧民族,特别是蒙古族和女真族;定都北京也表明炎黄子孙在民族潜意识的深处,对游牧精神的崇敬和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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